
学习针灸多是源于兴趣,没有院校系统学习的机会,从1976年接触针灸,三十多年下来,大致分为三个十年阶段。最初是好奇与迷惑,跟着老师学扎合谷治感冒,有时有效有时没效,只停留在记穴位功能的层面,没建立起整体观念。后来和老师一起系统学习中医基础理论、经络学说,甚至研究飞腾八法与子午流注,慢慢明白中医讲人体是有机整体,经络是运行气血的通道,穴位是气血输注的点,治疗得从整体出发。
飞腾八法里的八脉交会穴让我印象最深,公孙配内关能调胃心胸,临泣配外关连胆经带脉,后溪配申脉通督脉颈肩,列缺配照海治肺系喉咙。用列缺配照海治支气管哮喘,10分钟就能缓解呼吸困难,效果立竿见影,还比西医用激素注射安全——照海是肾经穴,能刺激肾上腺分泌激素舒展肺泡平滑肌;列缺是肺经络穴,直接调节肺部呼吸性支气管平滑肌。这对穴不用等时辰,随时能用,帮了不少哮喘患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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针灸临床里,穴位从不是固定不变的点,得找反应点。比如治牙痛,风火用翳风,胃火用内庭,虚火用太溪,龋齿要在偏历附近找条索斜刺松解。高树中教授反复强调,取合谷得上下推移找条索、最痛点或让患者舒服的点,这样下针才有效;卢鼎厚教授的实验也证明,肌肉或条索斜刺的松解效果远好于直刺,临床用下来确实如此。落枕的治疗也有讲究:太阳经落枕用后溪,少阳经落枕用悬钟,转侧不利喜欢用后溪配三叉一穴,低头困难用正筋穴(跟腱处直刺抵骨),仰头用承浆穴,针刺后让患者反复活动肩部,要是牵扯痛明显,斜刺肩胛提肌(颈肩结合或肩胛上肩处)效果更好。颈椎病常用双正筋穴、双三叉一穴,配靳三针里的颈三针(天柱、百劳、大柱),麻木加臂臑、手三里(要让麻感下传),有头部症状加风池,虽然针数多,但效果很好。
做鼻科医生时,西医治过敏性鼻炎常用抗过敏药、减轻鼻黏膜水肿,但部分患者容易反复。后来读《中医鼻病针灸治疗学》,明白足阳明胃经气血不畅会影响鼻窍功能,于是用足三里、迎香穴疏通经络、调节气血,患者的过敏状态明显改善。眼科医生遇到过眼底病变找不到明确病因的患者,结合中医五脏六腑之精气皆上注于目的理论,发现患者有长期脾胃虚弱症状,于是在西医治疗基础上调理脾胃,一段时间后眼部症状居然明显改善——中医的整体观念和西医的局部治疗结合,往往能解决不少难题。
学习针灸光靠理论不行,实践才是关键。实验课上第一次在同学身上规范进针,捏起皮肤、快速刺入,第一次体会到针下得气的酸麻胀感;被扎时第一次感受到经络气血从穴位往远处传递,比如扎后溪时,手臂到颈部都有酸感。还学了艾灸,隔盐灸用来温脐,隔姜灸用来散寒,温和灸对着穴位慢慢熏,雀啄灸像鸟啄食一样上下动,回旋灸在穴位周围转圈——才明白《医药入门·针灸》里说的药之不及,针之不到,必须灸之,灸法的温通作用是针法比不了的,比如治脾胃虚寒的胃痛,艾灸中脘穴比扎针更舒服。
现在临床用针灸,总想着整体观念:治哮喘不用只盯着肺,要调肺和肾;治颈椎病不用只扎颈部,要补肝肾滋养筋骨;治鼻病不用只扎鼻子周围,要通胃经;治眼科不用只看眼睛,要调脾胃。穴位要找反应点,不是书里标在哪里就扎哪里,得用手摸条索、找痛点;有肌肉酸痛就用斜刺,松解得更彻底。这些都是三十多年学习和实践总结的经验,针灸不是简单的扎针,是要懂经络、懂整体、懂实践的医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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